——他不必再争。
沈织云等五位童生案首,看着他那道青衫身影,相视苦笑,完全放弃了任何幻想,也没敢再去邀战。
有些差距,已非勇气可逾!
夕阳将东城楼的飞檐勾勒成金色,文会散场,三三两两的童生结伴离去,犹自兴奋地议论着今日盛况。
“你看过那首《射壶》了吗?一首游戏竞技之作,竟然写的仙气飘飘,简直匪夷所思.”
“最绝的还是那副叠字绝对!
七‘朝'对七‘长'叹为观止!”
“听说江案首拒绝了许多分会场的比试.否则,这十场分会魁首,恐怕要被他包圆了!”
霞光渐隐,山风微凉。
周山长回到江州府学院,负手立于洞府石前,青袍被暮色染上一层薄金。
他抬眸望向天边最后一缕霞光,嘴角噙着淡淡笑意:“今年的谷雨,倒是落了一场好雨。”
语罢转身,
石门在身后无声闭合,与世隔绝。
洞府内,数颗灵珠悬于穹顶,柔和的光芒将石室映照得如同白昼。四壁光滑,唯有中央一方青玉案几,上置古朴的紫砂壶一盏。
这个闭关静修的洞府,内饰简单,除了石玉桌椅,并无太多杂物。
周山长在案几坐下,广袖轻拂,自袖中取出一支《射壶》柘木箭——箭身通体如玉,其上金纹流转,细看竟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。
他指尖轻抚箭身,眼中精光微闪,低声吟诵:
“[已判身醉非中圣,忽闻弦歌似列仙。]
声若清泉击石,在静谧的洞府中回荡。
细细品味良久。
周山长忽的朗笑一声,“好诗!纵然以我毕生之力,也写不出这等有仙气的诗来。当浮一大白,不醉不能尽兴!”
说罢抬手一招,案上紫砂壶无风自动,
一道琥珀色的酒液,凌空而起,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,落入他早已备好的玉杯之中。
周山长手握木箭,穹顶灵珠洒落的清辉,映照着他微微颤动的须眉。
“江宴兄”
一声轻唤,恍若隔世。
他指尖摩挲着箭身上那抹经年未褪的金漆,
眼前依稀浮现当年府院中那道惊才绝艳的身影——青衫磊落,诗成惊座,一笔写尽江南春。
“昔年在江州府院,目睹你风采一时惊为天人!从此便以你为榜样,日夜苦修,不敢有丝毫懈怠!”
石室内的灵光忽明忽暗,似在应和这声跨越二十载的叹息。
“总想着,有朝一日,能如你这般光耀夺目。
自你去镇妖司担任监察御史从此天人永隔,再也未逢一面,乃心头一大憾事。”
他仰首饮尽杯中醇厚灵酒,玉杯在石案上叩出清越回响,
话音戛然而止。
案上灵珠,映出箭身上新刻的诗句金光流转。
周山长忽然朗笑,笑声震得洞顶灵珠叮咚相撞:
“没曾想——”
“二十年后,你的孩子,竟比你还风采更胜十筹.将一府五县案首,压得喘不过气来!”
他推开石门,透透风,夜风裹着细雨,扑面而来。
远山之外,江州府沉静在一片朦胧之中。
“此子何止冠绝江州府?”
周山长负手望天,任凭雨丝沾湿须发,“纵是放眼江南道!”
远处云海天际,一声惊雷炸响,雷电照亮他灼灼双目:“也当属第一流!”
唉,[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、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]念了半个小时,愣是没把它念通顺!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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